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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北洋从袖子管里掏出十字弓,一支钢箭飞向阿海双眼之间。但有了刚才的偷袭,阿海早有警醒,翻身躲入刺客们的护卫之中,这支钢箭不偏不倚,插到一名刺客眉心,当即毙命。

“天使”迈克尔沮丧地喊了一声“shit”!他打开大变活人的铁笼子,先将幼麒麟镇墓兽放出来,左右手同时握着左轮枪,击毙了近前的两名刺客。

铁笼子的底部打开,原来下面藏着个暗格,所谓“大变活人”的美女,通常就躲藏在这个暗格之中。阿幽从底下钻出来,手执一把象牙柄的匕首,瞬间抹断两名叛徒的咽喉。

然而,阿海的跟前有那条大蛇的保护——水牛般粗细的蛇身,通体雪白,几乎绵绵不绝无尽头。椭圆形的蛇头说明,它并非毒蛇,但也吃人无数。因为它的肚子鼓鼓囊囊,狭长的嘴裂中淌着鲜血与残肢。

秦北洋的鼻子比食腐动物更灵敏,它不是真正的蛇,而是一尊镇墓兽——白蛇镇墓兽。

阿海想必也精通“地宫道”的绝技,操控这条囚禁在天上地宫“镇墓兽监狱”中的白蛇为己所用,专门用来防范镇墓兽的刺杀。

若非这条白蛇镇墓兽,阿海早就被琉璃火球烧成骨灰了!蛇信子太厉害了,既像皮筋,又像利剑,更像一条铁索,能取人心脏,也能勒人脖颈,更能缠住人体全身,甚至熄灭烈火。

北方的武术界,有种阴狠实用的招式,就叫“白蛇吐信”,出其不意,伤人头、面、肩、下颚、胸,甚至下阴部位,以至断子绝孙。

火球并没有烧着阿海,反而击中背后的荣光大殿,雄伟的宫殿烈焰翻腾。

秦北洋摘掉假胡子与头发,取下蓝色的隐形眼镜片,露出真实容颜,不再憋屈地假扮德国人了。他打开魔术师的木头箱子,拿出最拿手的三尺唐刀。但刺客们已围上来,再想刺杀阿海,已难上加难,何况还有白蛇镇墓兽加持。

“阿幽!秦北洋!”

阿海喊出这两人的名字,“南洋第一次女刺客林娇娥”露出十八岁的本来面目,刺客们的主人竟还活着,没在太白山地狱谷下摔死,叛乱的刺客们一阵耸动。

九色头顶的鹿角,长出千变万化的参天大树。蛇信子再次缠上鹿角,在蛇与鹿的角力当中。还是代表撒旦的蛇更胜一筹,居然拉断了一根鹿角!

看到鹿角的折断,秦北洋就像自己断了根肋骨,疼痛遍及全身每根毛细血管,恐怕也是跟这尊小镇墓兽产生了心灵感应,休戚与共,神经相连。

九色发出痛苦的惨叫声,它也有了害怕的时候,转身向着山崖高处而逃。秦北洋不能力敌,只能一同撤退。

白蛇镇墓兽与阿海等人,在后头紧追不舍。太白山上的夜空,已被荣光大殿的火光映得通红,仿佛火烧云的晚霞卷土重来,到处是木头噼啪之声。

糟糕的是,阿幽与迈克尔都不见了,他们已陷入重重围困。秦北洋被迫跟他们分开,退到山崖的最高处,相当于这座天国城堡的塔楼,再往前就是刀削般的万丈深渊。

秦北洋脚下拌蒜,骤然摔倒,白蛇吐出的信子,已如藤蔓纠缠他的右腿,又打了好几个结。尖刀般分岔的舌尖,滑溜溜黏糊糊地伸向他的裤裆之间。

妈呀!头皮都发麻了,心想自己还没生孩子呢,就这么让秦氏墓匠族断了香火?老爹在巴黎凡尔赛的地下之灵还不气得冒烟?

满天星斗下,火光烈焰中,白蛇镇墓兽的鳞片与头型,竟有先秦之遗风,古朴苍凉,遒劲简单,它的墓主人究竟是谁?

反正不是白素贞和许仙,更不是小青与法海!

生死一念间,脑子里抢先蹦出的却是《三国演义》第一回“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”。刘邦本为沛县亭长,押送民夫去骊山修秦始皇陵,遇到一条大蛇挡路,刘邦趁醉斩断白蛇。原来这白蛇本为白帝子,而斩白蛇者为赤帝子,预示刘邦有帝王气。难道这条威力无穷的白蛇,就是汉高祖刘邦的镇墓兽?

秦北洋本能地手起刀落,三尺唐刀剁向自己两腿之间,哪怕要挥刀自宫。

蛇信子被斩断了。

刀尖距离裤裆不到半寸。被斩断的蛇信子,化作一团青烟。但白蛇似乎壁虎断尾,再次吐出完整的蛇信子。秦北洋腾空高高跃起。半空依次模仿虎、鹿、熊、猿、鸟的姿态,躲过蛇信子密集攻势,觑出一个空挡,双臂灌满力道,将唐刀劈入白蛇七寸。

常言道,蛇七寸,便是蛇的心脏——自然也是镇墓兽的灵石。

果然,环首唐刀切开白色的青铜鳞甲,穿过脊椎与齿轮,撞到一块坚硬的不规则物体。

秦北洋气沉丹田,继续运用安禄山之力,直到将这颗白蛇心脏切为两半!

镇墓兽的灵石,仿佛撞针击打子弹火帽,瞬间引爆子弹出膛。

白蛇被切成两段同时,灵石发生爆炸,灼热气流像一万只拳头,排山倒海般倾泻到秦北洋全身。整个人被弹到半空,还有小镇墓兽九色,他们在太白山上飞。

然后,坠落……

地狱谷在等着他。

太白山的夜,自由落体,仿佛跌穿好几片云朵,大口呼吸云端的水汽。

从山顶到地狱谷底,直线距离两千米。

秦北洋看到了九色,小镇墓兽的琉璃色双眼,痴痴地看着主人——再坚硬的镇墓兽外壳,也无法经受这样高度的撞击。

二十一年前,秦北洋在九色的面前出生;二十一年后,秦北洋要在九色的面前死亡。

黑夜里,他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云。在向地狱坠落的同时,他闭上眼睛,等待最后的时刻……

突然,一只白鹤从浓云中飞出,秦北洋与九色同时拦腰截住。

全身猛烈震动一下,无论人还是兽,都放射出做梦般的目光。来不及思量,他本能地抓紧白鹤的脖子,就像与九色一同骑在四翼天使镇墓兽的后背上。

云开见月,仓皇之中的秦北洋,这才看到鹤的全身雪白,喙部与脑袋前半部红色,又称丹顶鹤,细长双足亦为红色,羽翼末梢却是黑色。它比想象中大得多,双翅展开犹如烈马,身体结实得恍若马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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