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我虽然没刻意吩咐过,可自从我来到这书房,就没有人会这么大动静的打扰到我,就连堂堂刑堂大爷赵治来见我也会等到我做完手里的事。

  连门都没敲外面的人就推门而入,见来的是萧连山满头大汗,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,跑的这么急估计是拉扯到伤口,我看他一直紧咬着牙。

  “哥,外面来了很多人,好像是泰国的军警,正在往里闯,你赶紧带着千玲先……”

  “你慌什么?”我一本正经的问。

  “……”萧连山一愣或许是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。“哥,万一是来抓你的,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。”

  我揉了揉额头,不知道为什么,最近头疼的厉害,目光又回到桌上的竹简上不慌不忙的回答。

  “你陪着千玲就行,有什么事我会处……”

  我刚说到一半,就听见外面密集的脚步声,还有拉拽和争执的声音,等我抬起头才看见从外面进来的是陈婕,她正一脸固执的拉扯着执意要进来的中年人。

  中年人鬓角的头发花白,两弯眉浑如刷漆,胸脯横阔很有气势,双眼神光清而不浊似有寒星射出,从他进来就目不斜视的看着我,即便旁边的陈婕如何拉扯,他依旧不动如山,看上去似乎陈婕并不希望这个人来见我。

  赵治看见中年人下意识的向旁边退了一步,态度很尊崇,看来他们两个是认识的,至少不是第一次见面,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我倒是不在意,只不过这个中年人的面相倒是让我有些意外。

  此人地阁宽隆,地阁为颏,乃水星,若颐颏宽阔,而朝天庭,君臣相得局,故多为大贵公侯。

  算起来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陈婕了,好像上次赵治把我们从容亦那里带回来后,她出现的时间就越来越短,不过对于她我并不担心,在赌场我就能肯定赵治是认识她的,能在赵治的赌场把钱安然无恙的带走,可见陈婕的背景也非比寻常才对。

  “你是秦雁回?”中年人很严肃的看着我。

  “爸,都说了不关他的事,有什么事回去再说。”陈婕一直没看我,拼命想要把中年人拉出去。

  “爸?!”萧连山一愣,很疑惑的样子。

  我把头低下拿出一个新的竹简重新刻字,对于陈婕叫这个中年人爸,我并不惊讶,看他面相大贵能让一个女子拉扯而无动于衷的,除了女儿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。

  “你今年四十八,本命属兔,月上琉璃火命,日主天干为水,水主智,其性聪,其情善,身坐官库,命主大贵。我头也没抬淡淡的说。“你命中带公侯,可看你年纪未必能封公,泰国这地方早就不封爵,想必你的爵位是世袭,一个华人能在泰国有这么高的头衔倒是少有的事,想不到今天我还能见到王侯之人。”

  我根据中年人的面相反推他八字,说完下面一片安静,就连陈婕也停止拉扯,我没去看就知道我算对了。

  “你说的没错,我的确是侯爵,是泰王赐封,泰语里的名字说了你也记不住,华人都叫我陈信,能坐在这个房间,想必你就是秦雁回,今天找你有两件事。”

  “连山,你带着陈婕先出去,陪着千玲。”我认真的在竹简上刻着字说。“陈候难道来一次,我就当尽地主之谊了。”

  陈婕想要留下,萧连山拉着他出去,等他关上门我不慌不忙的问。

  “说吧,什么事?”

  “第一件,清线城南地下室命案,离奇死亡十多起,有人看见你提着人头来这里,传闻这些人都是你杀的?”陈信义正言辞的问。

  “外面多谣传,真要杀人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回到这里等着被抓,我可以作……”赵治连忙接过话帮我说。

  “陈候,你说错了。”我吹了吹竹简上的木屑打断赵治的话。

  “我错了?”陈信疑惑的问。

  “不是传闻,就是我杀的!”我抬起头和他对视声音冰凉。“不过我记不得杀了多少人,好像我从来都不记这个。”

  “你……陈婕怎么看……”陈信怒不可歇大声说。“草菅人命冷血残暴,许东正怎么把帮会交给你这样的人,早晚你会祸乱一方,你不用太得意,到现在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认是你行凶,如果你再滥杀挑事,我绝对不会放过你。”

  我慢慢抬起头,不以为然的看着陈信。

  “你在威胁我?”

  赵治听到我这话,脸色顿时煞白,相信我在地下室说的那番话,他已经知道,如若以后再有人威胁和恐吓我,形同容亦!

  暴晒了三天的容亦人头是赵治让人处理掉的,我猜他现在一定很怕陈信会步容亦的后尘,连忙把话岔开。

  “都是一场误会,容亦居心叵测先用降头术想害老大的,老大这样做也出于自卫。”

  “今天来第二件事……”

  “是为了这个镯子来的。”我打断陈信的话,把陈婕送给我的手镯拿了出来。“就算你不来,我也打算问陈婕,刚好,你应该比她解释的清楚,之前容亦胁迫我打拳赛,四个职业拳手还没动手,仅仅看了这镯子一眼就认输,陈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容亦一巴掌,以容亦的性格居然看见我手里的镯子连话都不敢说,这手镯到底有什么来历?”

  “这是泰王所赐之物,上面的图案是泰王的标志,见手镯如见泰王。”陈信一本正经的回答。

  “既然是泰王之物,又怎么会在陈婕的手里?”我问。

  “泰王蒙难曾被先祖所救,为报答救命之恩,泰王封先祖侯爵之位,并将公主下嫁先祖,将随身所带手镯赐给先祖,陈家爵位世袭罔替。”陈信说到这里态度很谦恭。“陈婕是我唯一的女儿,我已经打算把爵位传给她。”

  “传给陈婕?”

  我一愣,突然想起言西月在文武财神庙给我测字,其中的玉字是诸侯立四墙,说完身边有王侯将相,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候是谁,听到陈信这么一说,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陈婕就是我身边的候,当初签文说她是我来泰国的贵人,果真是应验了。

  泰国等级森严,在泰国民众心里泰国王是最神圣的,不容亵渎,这手镯是国王之物意义非凡。

 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在手里转动着手镯,抬头看看陈信。

  “既然这么重要的东西,陈婕为什么会送给我?”

  陈信一时无语,沉默良久才愤恨的说。

  “这手镯是泰王所赐,先祖迎娶公主后,这手镯历代相传,如……如钟情之人取下这手镯,便是定情之物,陈婕送给你,是想……想和你成婚。”

  我猛然停止手中转动的手镯,这才想起陈婕之前那些奇怪的举动,我取她手镯是为了帮她吸蛇毒,并没有其他意思。

  “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,把女儿嫁给向你这样心狠手辣残暴冷血的人,只会毁了她一生,把手镯还给我!”

  我眉头紧锁,徐徐起身搓动着手里的手镯高傲的看着陈信。

  “我和陈婕识于微时,落难泰国幸有她一路相助,我当她是朋友,并无其他意思,你今天兴师动众带了这么多人跑到这里来,我念在陈婕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。”

  说完我把手镯扔给陈信,声音更加冰凉的说。

  “下不为例!否则外面会再有传闻,到时候你就是传闻中的人。”

  “大言不惭,不要以为你当了什么龙头老大就自以为是,这里是泰国,我还是侯爵,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泰国无容身之地。”

  我冷冷一笑,慢慢拿起桌上刚才刻好的竹简淡淡的说。

  “龙头老大我还真没看上眼,不过你这个侯爵我就更没看上眼,大秦并六合的时候,这里还是蛮荒之地,明初开始暹罗就是藩属国,莫要说你什么手镯,就是你泰王见到天子也要跪拜,你一个小小侯爵还不知所谓在我这里叫嚣,如若不是因为陈婕是你女儿,你现在就血溅五步。”

  陈信或许是没想到我的气势完全把他压倒,赵治不停蠕动喉结,从那晚我提着容亦人头回来以后,我相信他一定很清楚,我说得出就做得到。

  陈信收好手镯转身气冲冲想离开。

  “站住!”

  我昂着头把手里的竹简扔到他面前,冷冷的说。

  “泰王赐你先祖手镯,我就赐你这竹简,上面四个字刚好配你。”

  陈信从地上捡起竹简,看了一眼浑身气的发抖。

  我刻在竹简上的是四个秦篆小字。

  异姓家奴!

  “秦雁回……”

  “能记住我的名字就好,我就在这儿等着,看你怎么让我在泰国无容身之地。”我慢慢坐到椅子上高傲的说。“还有,不是你不让我娶陈婕,是我不会娶她,以前不会,将来也不会!”

  陈信气急败坏摔门而出,他拉开门的时候,我看见萧连山目瞪口呆一脸吃惊的看着我,在他旁边是捂着嘴泣不成声的陈婕。

  我头疼的厉害,我把头侧了过去,此刻我再也不想看见任何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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